的手温柔得像是温泉里的水，柔柔地穿过他的发，为他梳就一个爽利的发髻。可是转瞬间，严冷的空气便如刀锋，密密麻麻地侵袭而来，让他猛地苏醒过来。

他坐起身子，月白色的寝衣已经被汗湿了，窗子没有关严，夜风顺着缝隙吹在身上，又冰又冷。床边小几上的茶壶已经凉了，几块桂花糕摆在青花白瓷的小碟里，即便是隔得这样远，仍然可以嗅到那清淡的香气。他没了睡意，便披上外衣，携了一支长箫，推门走了出往。

外间伺候的小丫鬟睡得正香，丝毫没被他惊动。他信步走着，推开房门，只见院子里有大片雪白的月光，月光透过花树洒在地上，有斑斑驳驳的剪影，像是凭空下起了雪，到处都是那种温和的光芒。夜里的风有点凉，吹起他的衣袖，呼啦啦的，像是蝴蝶的翅膀。跨出院子往东往，迎面就是大片大片的梅，红粉浅白，交杂在一处，连风里都带着香甜的气味。

这座大宅，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这样安静，没有了那些嘈杂的声音，天地安静得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。他寻了一处高亭，沿着斑驳的石子路一路往上，夜里刚刚降了霜，路有些滑，他垂着头走得极慢，似乎在看着路，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看。

“四少爷？”

清脆的啼声忽然传来，他抬开端，就见那高亭旁的一棵树上正坐着一个小女孩，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衣裳，脖颈间簇拥着一圈雪白的驼绒毛，眼睛又大又圆，黑漆漆地看着他，一双嫩绿色的小靴子在半空中一荡一荡的，像是两只舞蹈的草蟋蟀。

他微微扬眉，问道：“你怎么在这儿？”

“睡不着。”楚乔也有些诧异会在此时见到他，很诚实地问道，“四少爷也睡不着吗？”

诸葛玥没答复，只是缓步走上高亭。

诸葛府本就建在半山腰上，此地的视野更是好，几乎将整座真煌城一览无余。朦胧的月光像是一层白纱，柔柔地拂过皇城的每一个角落，将这座城市被冷硬北风切割了几百年的戾气全压了下往，连那不知曾沾染过多少人鲜血的厚重城墙看起来都多了几分柔和。

楚乔看着他迎风而立的背影，一时间忽然有些失神，杀害过后的安静让她感到疲惫。她靠在树干上，看着那个沉默的少年，看着风吹起他斑斓的衣袖，像是两只硕大的蝴蝶，迎着山风猎猎地飞着。

“四少爷，我丢了小红马。”

诸葛玥没答话，似乎没闻声一样，手拿长箫，却并不吹，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，便转身往山下走。

楚乔见他要走，忙攀着树要跟下往，不想下得急了，脚下一滑，身材顿时失了平衡。她连忙手忙脚乱地全部抱住树干，只听嚓的一声，衣裳被树枝撕了个大口子，手背也被划了一道，顿时渗出血来。

诸葛玥停住脚步，仰头看着好似一只猴子一样抱住树干的孩子，想了想，忽然伸出双手来。

楚乔一愣，诧异地问道：“四少爷，您干什么？”

诸葛玥说道：“跳下来。”

“啊？”反响了半晌，才明确他是什么意思，楚乔连忙说道，“不用麻烦了，星儿自己能下来。”

诸葛玥眉头轻轻一皱，似乎颇不耐心，固执地说道：“跳下来。”

楚乔无奈，只得松开手，一晃间，便落进诸葛玥的怀里。她个子还小，只到他的肩膀，被他抱在怀里，就像是一只小猫一样。

“走吧。”

将她放在地上，诸葛玥当先走在前面，楚乔连忙跟了上往。一路梅树围绕，繁花坠地，鞋底踩在松软的白雪上，留下两行浅浅的足印。

回到青山院的时候，整院的下人们都已经醒了，正在着急地四处找寻两人。诸葛玥也未几说，径直回了房。寰儿跑到楚乔房里问了两句。

正说着就有丫鬟来报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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