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没有过去打扰他，站在远处静静地看了半天，然后默然离去。**

李顺出事了，我不知道老李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，他这辈子可只有李顺一个孩子。黑道加吸毒，照李顺这样发展下去，他靠李顺来养老送终恐怕是很难了，说不定，会白发人送黑发人。

一想到这一点，我的心有些惊惧，白发人送黑发人，这是多么巨大的一种悲痛和哀伤。

我的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伤感，又感到隐隐有些不安。

晚，集团举行了一场送行晚宴，是给退居二线的集团纪委记送行的，组织部刚下了通知，他明天开始正式退居二线。

孙东凯和集团其他党委成员参加，集团各部门正职层干部也都参加。

孙东凯似乎很快恢复了正常的气态，起码表面看是这样。

毕竟，他是在官场历练过多年的，内心不是那么容易崩溃和脆弱的，还是较强大的，他不会讲自己内心的东西轻易一直挂在脸。

酒宴，孙东凯谈笑风生，恳切回顾了纪委记为集团做出的巨大贡献，高度评价了纪委记的做人做事高尚风格，真诚地欢送纪委记退居二线。

酒宴的气氛很热烈，纪委记似乎显得很轻松，说自己干了一辈子革命，忙碌了几十年，终于可以松口气回家抱孙子了。

不知道纪委记这话有几分是真的，这年头，快退二线的官员心里总是那么不情愿的，总是想多为党和人民再工作几年。只是组织部门不允许而已。

酒宴进行到一半，关云飞来了。他正巧也在这个酒店招待客人，于是过来穿插一下。

关云飞一来，自然大家免不了又是一顿敬酒，关云飞和纪委记专门喝了两杯，然后和大家共同干了一杯，接着和孙东凯闲聊了几句。

我坐在孙东凯旁边那桌，他们的对话我竖起耳朵听得很清楚。

“关部长，这老纪委记退了，新的不知道什么来啊？也不知道市委会派谁会来？”孙东凯说。

关云飞微笑着看着孙东凯：“怎么？东凯，着急了？”

关云飞似乎依旧和往常一样的气色和表情，看不出任何异常。

我不知道白老三之死对他的打击有多大，白老三一死，他出击雷正的计划几乎不可能实现了，我不知道他此时的心里是否会感到恼怒和失落。

但起码现在从表面是什么都看不出的。

孙东凯笑着说：“集团这么大的单位，这么多！党员，不可一日无纪委记啊，不可一日离开党委纪律部门的监察和约束……关部长是市委常委，又是我们集团的主管领导，想必对新任的纪委记人选有些眉目吧？”

关云飞哈哈一笑：“这是组织部门的事，这是市委记才能决定的事，我哪里能过问这么多呢……不要着急，东凯，新纪委记很快会到岗的，我会督促一下的……其实不管是谁，还不都是要接受党委的领导，都在你的领导之下。”

孙东凯忙说：“应该是都在你的领导之下，我也是你领导下的嘛！”

关云飞微笑了下：“东凯，我看你这两天的气色好多了……怎么样，送老快要迎新了，心情不错吧？”

孙东凯似乎没有琢磨透关云飞这话里的意思，笑笑，没有说话。

关云飞又笑了下，然后说：“好了，你们继续吧，我回我那边去！”

说着，关云飞走了。

孙东凯目送关云飞离开，眼里倏地闪过一丝阴冷和不安的目光，转瞬即逝。

接着，孙东凯看了我一眼，不自然地笑了下，然后继续喝大家喝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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