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他听别人说过了，除夕是要守夜的，这样新的一年才能顺利。

即使司家没有任何一个人提醒过他。

甚至在第一年的时候，因为年纪实在太小，抵抗不住生理的本能，在忍不住到了平日休息的时间睡过去之后，第二天醒来，他还曾经委屈的偷偷抹了眼泪。

可是不知道在哪一年开始，司湛睿再也没有守夜过了。

甚至除了跟司家人一起吃一个年夜饭之外，他再也没有遵守过任何的习俗了。

就算强撑着守夜，就算做了无数寓意吉祥的事情，又有什么用呢？

他的生活始终不会有神明替他变得更好，他依旧是没人关心疼爱的司家私生子，他依旧要受尽了白眼和不屑。

那么这些无用的期盼，那些给虚无缥缈的神明的祈祷，又有什么用呢？

可笑而又愚昧。

司湛睿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在乎了。

但是看到云卿卿认认真真，急急忙忙，想要赶在十二点吃到饺子的模样，他的胸口，那块从今晚见到她开始就微微温热的地方，似乎一点一点的软了下去。

曾经的坚硬和冷凝一点一点塌陷，变得柔软而又温热。

鲜活的让人不敢置信。

云卿卿却忍不住僵硬了一瞬间，想到司湛睿在司家的处境，心下了然的同时，看向他的目光忍不住更加的柔软了几分：“既然这样，那就按照我家的习俗走吧……反正，就是图个吉利。”

看着她温柔得带着烫人温度的目光，司湛睿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唇角。

只是这笑容转瞬即逝，云卿卿都没有来得及看到，就听到他清冷的声音淡淡的道：“好。”

于是云卿卿笑了笑，看了一眼已经沸腾的水，将包的圆滚滚的饺子下了锅。

白胖的饺子在沸腾的滚水里面打了个滚，团团的挤在一起的样子格外的可爱。

司湛睿专注地看着白色蒸汽里面，云卿卿那显得格外温柔而又亲近的侧脸，突然有些按捺不住地上前一步，结实的手臂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。

云卿卿握着正在搅拌饺子的勺子的手，微微一顿，身体僵硬了一瞬间，在闻到司湛睿熟悉的气息之后才微微放松。

她微微侧头，轻声问：“怎么了？饺子很快就好了。”

司湛睿微微摇了摇头，将下巴轻轻地搁在云卿卿的肩膀上，唇齿间吐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耳廓上，轻声道：“让我抱一会儿，就一会儿。”

云卿卿愣了愣，有些无奈的收了收手。

她想，大概司湛睿是因为想起了太多过去的事情，才会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几分脆弱吧……

云卿卿自然不会吝惜一个拥抱和肩膀，她索性站在那里，任由司湛睿紧紧地抱住她。

沉默而又温馨的气氛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，在这厨房烟火缭绕的地方，司湛睿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安定。

好一会儿，两个人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。

直到锅里的饺子再次翻滚了起来，云卿卿才轻轻地动了动肩膀，柔声道：“好了，饺子好了，该出锅了。”

司湛睿并没有多做纠缠，闻声就松开了手臂，任由云卿卿脱离了他怀抱的范围。

怀中的温暖陡然失去，司湛睿一时之间觉得胸前空空荡荡的，少了什么的样子。

可是这份空旷和失落还来不及影响他的心情，面前云卿卿那忙碌的身影就又一次将他的内心充斥的满满当当。

这样仿佛有了一个家，仿佛她为他洗手作羹汤的样子，真是让人难以抑制的怦然心动。

云卿卿很快将饺子端了出来，扭头问司湛睿：“要醋吗？还是蒜？”

司湛睿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：“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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