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，郦府中的大小主子都齐齐聚在了清辉苑里。

清辉苑的正厅停了一口金丝楠木质地的棺材，那口棺材木纹致密、做工细，一看便是能保得千年不腐的上好寿材。

几个丫鬟、仆把苏太君的尸身换上了备好的寿衣，把她轻手轻脚地放在了棺木里头，躬身退下。

苏太君在的时候，把清辉苑四壁都布满了帐幔帘幕。郦书雁站在棺木旁边，不无感慨地环顾着四周。现在，她死了，这清辉苑反而比她活着的时候，更有活人气息。

天气热，苏太君的尸身怕放不到头七，就要腐坏了。郦书雁低下头，细细地看着苏太君的面容。有丫头给苏太君画了厚重的脂粉，脂粉下面，透出苏太君焦黄的皮肤，看着格外瘆人。苏太君是朝廷命，寿衣也比寻常人要华贵。她头戴凤冠、身着霞帔，看上去鬼气森森的。

郦书雁本来以为，她已经不会为苏太君的　而难过了。但她看着苏太君的脸，千般往事仍然涌上心头。

她将一只手伸入棺木，轻声道：“祖母，咱们往后就不能再见了……”说完这句，郦书雁停了停，怅然说道，“您……一走好。”

旁边伺候的婆子里，颇有几个在苏太君面前得脸的老人。她们都和苏太君相出了感，听见郦书雁的话，纷纷转过头去，哭了出来。其中一个年老的人眼眶里含着泪水，上前对郦书雁道：“大小有这份心意，老夫人一定开心得很。”

“是吗？”郦书雁却不这样觉得。苏太君与人斗了半世，所作所为无非是为了振兴郦家。如果她真能让郦家走向兴旺，苏太君泉下有知，才会真正高兴吧。

庭前忽然一阵嘈杂，是艾娘来了。郦书雁看了看苏太君的脸：“祖母尸骨未寒，她们就这么吵闹……真是没规矩了。”

那几个婆子人老成，面面相觑，并未对郦书雁的话说什么。经过钱婆子的事，她们这些老人也不再敢对主子们的事评头论足。

郦书雁见她们没有反应，心中微微一笑。她步伐舒徐，走到门口，声音冷淡：“艾娘好教养，好见识。祖母灵前，你也敢这样喧哗？”

苏太君死后，院本应成为艾娘的天下。这两天，艾娘正被一群丫鬟捧得忘乎所以，加上昨天郦碧萱挫败了郦书雁，她更加肆无忌惮起来，看了郦书雁一眼，柔声道：“大小，我们固然都有一颗尊重老夫人的心，可哪能安静到那个地步呢？有些吵闹，总是正常的。”

郦书雁唇边展开一抹笑意：“原来平日里，艾娘院里都是‘有些’吵闹的？”

当然不是。艾娘曼声道：“大小总要懂得变通才是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”郦书雁轻笑，“多谢艾娘教诲。”

“什么教诲？”艾娘一怔。

郦书雁徐徐道：“过去，我听过一句话。‘小人得志，如同癞狗长毛’……这话虽然粗俗，却有些令人费解。”她看着艾娘骤然变的脸，慢慢道，“承蒙艾娘教诲，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了。”

“，我娘是伺候父亲的人。”郦碧萱从艾娘身后站了出来，“你说我娘是狗，那不知父亲又是什么？”

郦书雁不语，一只手背在身后，对紫藤打了个手势。这样的争辩太过廉价，她还不屑于参与。

紫藤心领神会，也从郦书雁背后走出，道：“恐怕是养狗的人吧？老爷是什么，这还用说么？只是，奴婢不知道，二小又是什么。”

紫藤果然伶牙俐齿。郦书雁不着痕迹地往前一步，挡在紫藤身前，看着郦碧萱道：“妹妹听清楚了？连我的下人都知道的事……”她面露讽刺，“真不知道，妹妹为什么会不懂得。”

“你……”郦碧萱愣了半晌才明白紫藤的话。她气得浑身颤抖，想扑上去厮打紫藤，却越不过郦书雁。气急之下，郦碧萱信口说道，“郦书雁，你欺人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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